24可怜(1 / 2)
几个月前,录像带开始陆续寄到龚晏承在t城的固定住所。匿名寄送,时间不规律,大约一至两周一次。每份录像带都封在牛皮纸袋里,外面用黑色签字笔写着醒目的“forbarenkung”。起初,佣人将其当作普通包裹随意收纳,因此龚晏承并未在意。直到这些外观雷同的纸袋逐渐堆积成一座小山,他才终于注意到它们的存在。龚晏承将所有纸袋搬进书房,逐一拆开,发现里面是规格一致的旧式录像带。贴纸边缘磨损发白,带着反复摩挲的痕迹,但又能看出曾被妥帖保存,几乎没有枯朽的迹象。每卷录像带上标注了具体时间和编号,最早的一卷始于1990年,最新的一卷停在1995年——他父母去世的前一年。这批录像带在现代设备上无法播放。龚晏承托人从英国找来一台老式播放机,机器送到时,已是十一月下旬。他随手抽出一卷,插入播放机。磁带缓缓转动,屏幕上浮现出模糊的雪花点,画质因年代久远而显得黯淡、斑驳。镜头对着一片白色天花板,平静,空白。低低的喘息声随后响起,男女声交杂,模糊而撩人。接着,镜头移向床上。两具白花花的肉体交迭在一起,肌肤相贴,彼此纠缠。他们在性交。画质不好,但脸部足够清晰。一个是他母亲。另一个——gap;f的大股东史蒂芬森——不久前已经死在了监狱里。龚晏承坐在书房的座椅上,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屏幕,一动不动。秒针一格一格地跳动。一秒,两秒……而后胃部开始痉挛。好像有一条线紧紧缠绕,将胃部和心脏联结,心里也开始痛。冷汗一层层浮出来。整个人痛到支撑不住,从椅面往下滑,蜷缩在桌脚和座椅之间那片狭窄的区域。症状不是第一次出现,是8岁那年产生的后遗症之一。但总体而言,出现的次数不多,难以摸清规律。他只在前两次遇到时去了医院。医生的说法,死不了人,但痛不欲生。止痛药的作用微乎其微,似乎更多是心理的问题。久而久之,它好似成了一种特殊的隐私,类似于女性处女膜一样的存在。不可以被随意窥探、不允许被他人知晓。画面还在继续,断续有声音传来。抽打声。呻吟声。夹杂着低语,淫秽而黏腻。龚晏承蜷缩在椅子旁,呼吸急促,每一道声音如钝器敲击他的耳畔,沉闷又冰冷,逐渐渗入骨髓。高大的身躯缩紧成一团,背部弓起,微微发颤。四肢过度弯折,肌肉绷得发紧,抻出扭曲突兀的轮廓。父母去世前的短暂片段开始如流水般漫入脑海,缓慢而清晰,而后化作利刃,一寸寸刮过所有能让他痛的地方。放到任何人身上,这都是可怜的事。他却从未有过自怜的情绪,也从未感觉那些事有何影响——除了性欲强一点,哪怕强到于他已是一种煎熬。也不过如此,因为心里从来平静。而此刻,脆弱像一把刀,轻易洞穿躯体,直抵心脏,凿出凹痕。龚晏承瘫倒在地、尚能思虑的那几秒,脑中仍在盘算,可能的名字一个接一个地掠过。史蒂芬森已被他送入监狱,死在里面。以他自杀的缘由,断不可能将这些录像带寄出。可疑的人选已所剩无几。随后他开始揣摩对方的意图,冷静地推演,近乎机械般地分析。人活成机器,大抵如此。未等结论浮现,神志便已逐渐模糊,身体好像在一点点变冷,思绪开始不受控制。女孩子哭红的眼睛,还有低而软的声音,是在那时候出现的。她在叫他。一开始,只是他的名字。不带情色意味。
而后开始叫daddy、爸爸。乱七八糟。是被干得狠了才能发出的声音。低弱的、绵软的、含着某种湿润粘稠情绪的……声音。这种声音让他大腿以上、胸口以下的躯干开始发麻,与那种痉挛的绞痛交织在一起,织成绵密的网。随后皮肤表面湿润而温暖的感觉涌上来,好像回到了那间浴室,女孩子赤身裸体地在他怀里。他们在接吻。水流冰凉,而她的身体却温暖、柔软,软到成为一种抚慰他的溶剂。画面一转,他将人压在床上,双腿迭在胸前,露出可以被进入的地方。性器进入得很深。女孩子咬住手背难耐地低泣,随后又求他插得更深一点。他好像笑了一下,就着插入的姿势将她翻了个身,鸡巴抵住深处的那块软肉转了一圈。女孩子被磨得尖叫,屁股不住地扭,挣扎着转身,咬住他的胸口。她开始哭,脸埋在他的怀里,泪水和呼吸全落在上面。哭得很可怜,也很可爱。不论怎样被进入、哪一处被进入,一直重复说喜欢。第一次。第二次。每一次。反反复复。他只能一直往更深的地方去。虚幻而混乱的快感传过来,伴随每一次急促的呼吸起伏,掩埋住真实世界的知觉。身体痛到极限,脑子里的画面却异常淫邪,性欲在此刻仿佛成了一种药。但有些事情不能轻易尝试,尝试就是堕落的开始。到最后,已经只剩性器被包裹住、艰难进入又抽出的快感,与那种团聚于腹部深处的剧烈绞痛在做交缠和抵抗。身体成了容器,包裹住两种极端的感觉。一场一个人的性交。好似永远没有尽头。清醒过来,已是深夜。龚晏承完全不记得那条消息是如何发出去的,等意识恢复,它已经躺在了对话框里。只庆幸发出去的不是其他过分的东西。意料之外的是,没有收到任何回复。他从来不是等待的那一个。很早很早起,至少从失去父母之后,已经没有人能让他等、敢让他等。他也不觉得自己在等。可那天看到安岑的朋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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