逃玉奴 第108(2 / 3)

使秦家妈开了门。兆林在门前掉过身来,脸上有些等得不耐烦的表情,但看见她即刻便散了,微笑着走进院中。她们院里有棵瘦高的橘子树,碎叶影在他脸上挹动,屋后头有哗哗的河水流动的声音,她忽然发现,他这几日没来,她是有点想念他的。但马上想到玉漏才刚说的话:“天下男人,他就算头一个靠不住!”她想着笑起来,远远望着兆林,“你怎么得空来了?不忙着在家打点行李?”“打点行李自有家人去办,又不要我操心。”兆林走来揽住她的腰往屋里进,有意给她知道,“前几日不得空来是因为给我们老太太打得重了些,在床上养伤。”“可见你们老太太是气坏了。”事到如今,兆林反有些报复性的快意,“可不是嚜,从未见她老人家动过这样大的火,想是后怕,怕为我的事牵连了家里。”“就只打了你一顿?”“难不成还要杀了我不成?”兆林笑笑,有点失落的样子,“不过想必是对我是失望透顶了,往后就全指望着我们三弟了。”玉娇有点心虚,没再和他说这话,站在大宽禅椅旁边,扯着他的襟口往背上看,“我瞧瞧打得多坏。”“到楼上去,我脱给你看。”玉娇忙将他肩膀摁住,“嗳,别上去!”“为什么?”她咬着嘴唇笑了笑,搡他一下,“你这个人,到楼上去,脱了衣裳,还有得消停么?还伤着呢,别胡作乱造的,仔细结的痂又裂开了。”本来没想这回事的,给她一提,就有些心猿意马。兆林偏起身拉着她要上去,“我都不怕你怕什么?”

拉到楼槛底下,玉娇死死抓住阑干,“你老实点,大白天的。”“白日宣淫,你没听过?”两厢拉扯不下,兆林渐渐觉得不对,“未必你楼上藏着人?”玉娇心里咯登一跳,不慌不忙地笑着朝他挤眼睛,“你就当我楼上藏着人好了。”他反而不知该信该疑,一手抓住阑干,将她抵在怀里,半笑不笑地神气,“藏的什么人?”“一个妓女家里,除了窝藏男人,还能藏什么人?”她越是这样说,他又越是不信。不过到底没敢上去,怕上去真撞见个男人,自己也尴尬。因为她从不是属于他的。他又坐回椅上去,闷头笑了会,听不见笑声。玉娇在楼槛底下站了会,款款走过来,两个人都沉默着。一会他忽然提议,“不如你陪我到成都去。”她错愕片刻,笑了,没作声。“怎么样?”她仍不说话。兆林等了会,有点失望,“我下月初十那天动身,乘船到重庆府。”他丢下这话便走了。玉娇还在椅上呆呆坐着,听见院门阖上了,长长地吱呀一声,拖拖拉拉的一段缘分。未几玉漏由楼梯上咚咚跑下来,穿着池镜少年时的一件绿袍子,戴着帕头,像个没怎样长大的小郎官。她扶正了帕头走到跟前搡她,“你不要去!”“你都听见了?”玉漏旋到那边椅上,向炕桌上欠着身,神色有些紧张,“你吃的亏还不够?还信男人的话?大爷的话更信不得!”玉娇低着脸不则一言。玉漏就知道她是有些动摇了,心下恨她不争气,“吃一堑长一智,你到底要吃多少亏才罢!你跟着他去,算什么?我都打算好了,横竖你手上有钱,我也拿出些钱来,咱们寻个买卖做,叫你这妈妈出面,咱们只管背后收钱。”“我们做生意?”玉娇笑道:“我们哪会做生意。”“不会就学,池家那些铺子租给好些做大生意的人,不怕他们不帮忙。”玉娇抬起头看她,“池家三奶奶还要在外头做生意?”玉漏郑重道:“人不论到什么时候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。”“你们三爷知道么?”玉漏没吭声,要她全部信赖谁她是信不及,要留一手才安心。这话自然没对池镜说过,觉得告诉他不安全,本来这打算就是为了防他。玉娇望着她慢慢笑起来,难怪人都说她从没就没有玉漏精,她到现在也学不会她这一套。这一刻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吃一堑长一智的本事,从前吃的多少亏都抛在脑后。不过她却忽然看开了,傻一点也没什么,太精明了免不得要患上疑心病。她暗暗敲定了主意,要和兆林到成都去。落后几日秦家妈忙着退房子收拾行李,只那些银子不晓得如何处置,“带上嚜,又不方便,不带上好几年放在钱庄里,又不放心。”玉娇望着那几箱银子道:“咱们带上些盘缠,下剩的搁在玉漏那里好了。”秦家妈有些信不过,“你妹子那人太重利了些,你放心得下?”她想着笑了笑,没说什么,还是定下主意把银子放在玉漏那里。这世上真要谁都信不过,那也太悲哀了。她走到隔扇门边倚着,门前的河水仍旧迢迢逝去,流淌得温柔缓慢,仿佛生命一样漫长。忽然发现这次决定跟兆林走,还是和小夏那回有些不同,心里是做好了将来会与兆林曲终人散的准备,并没有指望兆林什么。也不像上回那样,带着一种急迫逃离的心情。她知道这次不是逃,是要去寻找。给玉漏知道,气得个半死,可是人已走了,她只得望着池镜搬回来的那几箱银子把玉娇骂了个遍,由从前骂到她给玉娇判定的未来里。“这个人就是蠢得出奇!上男人的当永远上不够。倘或换个男人也就罢了,你大哥,那样花!等着瞧好了,往后哭着回来,我才不要理她!”池镜散漫地在她面前踱着步,脚走往前虚晃一下,又掉个头,像在玩,“大哥总不会将她卖了。”她瞪他一眼,“噢,照你这样说,还要谢他了!”他坐下来,难得看她发脾气,饶有兴致,一面呷茶一面看她的脸,觉得看新鲜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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